解語花

沈惜真是又急又窘，情急之下又再次想起身，這次一鼓作氣之下，倒是成功讓她站起來，可身體還來不及因應她這過急的動作，腦中一瞬間缺乏氧氣，讓沈惜頓時感到暈眩眼黑，腳步一個不穩，整個人竟就這樣向後倒去，失去重心的沈惜閉起眼睛，已經做好用自己後腦勺迎接那冰冷冷地面的心理準備，心想不知那有多痛呢？

只聽一聲悶響過後，沈惜的身子已止住倒勢，卻不沒有沈惜預期的疼痛感，腦袋後方反倒感受到一片柔軟溫暖，她睜眼一看，眼前一張笑意盈盈的臉龐，不正是解雨臣嗎？原來解雨臣已經半起身坐在地上，適時接住沈惜落下的身軀，沈惜就這樣躺在解雨臣的懷中，她慌張之下又想再掙脫出去，解雨臣的手臂卻有力而溫柔的圈住沈惜，不讓她亂動，解雨臣輕聲道
「不要動，妳病才剛好，不適合這樣亂來。」

亂來？沈惜聽著可委屈了，這…這可不都是你害的嗎？

解雨臣望著沈惜，見她又是害羞又是惱怒又是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，憐愛之情油然而生，他輕輕嘆息一聲，陷入沉思之中，沈惜見狀可又懵了，這又怎麼了？解雨臣怎麼一下笑一下嘆氣的？自己又做錯甚麼嗎？她不解的望向解雨臣，解雨臣卻沒有馬上說話，就這樣思忖片刻後，好似已想好怎麼回應，這才開口道
「我知道了，就這樣吧？」

沈惜一愣，無法立即反應解雨臣這句話的意思，她不解問道
「哪…哪樣？」突然間一個清醒，腦袋中如陽光射破迷霧乍見曙光般清明，沈惜顫抖著聲音說道
「你..你是說你答應我了？我可以跟你一起走？」

解雨臣點頭
「是。」

沈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句話，可突然像想到甚麼般，沈惜又小心翼翼的問道
「你…你是真心願意的嗎？可千萬不要因為我做了一些…事情，讓你覺得需要給我些補償或感謝甚麼的，我…我不需要那樣子…你真不用在意…說到底…那些也只是我自作主張…」

沈惜的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，可隱藏在其中的意思，解雨臣非常明白，兩情相悅，貴乎自然，如果是因為愛情以外的因素才讓解雨臣做這個決定，那完全違背了沈惜的初衷，這樣一來不但會加重解雨臣的負擔，她自己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用這種方式跟解雨臣在一起，甚至會非常後悔自己剛剛向解雨臣傾訴一切，如若如此，她只能讓自己永遠消失在解雨臣面前了。

聽完沈惜這幾句話，解雨臣看著沈惜，搖頭嘆息像在看一個笨蛋，沈惜又懵了，自己又是哪兒說錯了呢？只聽解雨臣無奈的嘆息
「妳認為我會因為妳做的那些事情而做出這樣的決定嗎？從小到大，害我的人雖然比救我幫我的人多很多，可終究還是有幾個對我好的人，我要補償要感謝，可以用的方式可多了，何必非得讓妳在我身邊？我沒那麼濫情也沒那麼多時間。況且，我答應妳的事情，並不是對妳有多大的好處，那可是一條辛苦路，就我看來，妳若跟著我一起走，解釋成虐待妳反而還比較接近點。」

見沈惜聽了自己這幾句話，嘴型略呈現O字型，但彷彿放下心來的樣子，解雨臣深吸口氣，決定將自己塵封在心中、以為永遠沒機會也不需要說的話說出來，那是他真正的真心與情意
「我答應妳，是因為我也想要妳陪在我身旁，跟著我一起走下去，讓我至少活得開心一些，這不是給妳的補償也不是感謝，真要說的話，算是我個人的私心，因為我喜歡妳，喜歡到明明知道有可能會傷害妳，卻還是想把妳留下來的地步，妳明白嗎？」

解雨臣也喜歡自己！

沈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當她聽到這句話的瞬間，沈惜只覺得就算當場死去，也不會有任何遺憾。

即便是從前交往的期間，解雨臣也從未說過喜歡自己之類的話語，沈惜曾想過，若真有得到解雨臣情意的一天，那一定是自己曾在佛前求了五百年，僅為求結此段緣份才求到的，那如果真需要經過這段歷程才能有這個機會，不知從現在開始起算五百年，老天會不會在幾世輪迴之後，給予自己這段緣？

如今解雨臣這樣說，幾句話聽起來那麼輕那麼輕，份量卻比甚麼都還重，從沈惜的耳畔傳到她的心上，她說不清道不明是心中甚麼樣的感受，只覺得長久以來彷若懸在空中上不去下不來、不斷掙扎的自己終於得到了牽引，一股酸味瞬時直衝眼眶，沈惜有種想哭的衝動，可她卻是不由自主笑了起來，笑得很暢懷。

(待續)